飞蛾扑火
诸葛亮自诩最擅观人眼神，他从人眼神里体会过情绪种种，鄙夷、钦慕、希望、愧疚、淫欲、畏惧、憎恶...种类之丰让他感觉已了解了世间。
姜维的眼睛让他陌生，敬爱是易察的，期许和羞涩糅杂也是那样明显，里面还有些什么，还未及细看，他已眉眼弯弯错开目光，羽睫忽闪，投下一片阴影，眸里似盛着水。
他仔细读着姜维的手札，青年人端庄方正的隶书诉着一个妙计，悦人眼目。他抬头赞许地看着期待着夸奖的幼兽， 嘉奖道：“此计甚妙。”期待被赞扬冲散，其他的东西涌了上来。
他看清了，是安抚。从弱冠后，他就没再被这种目光注视过，他竟一时没有分辨清。
姜维被诸葛亮瞧着，又羞涩起来。丞相目光深沉，似水一样淌遍他的身体，温软舒适，让他指尖酥麻。
他抬眸，年长人还是望着他，脸庞忽明忽暗，原因一只飞蛾正撩拨烛火。
“丞相早歇吧。”姜维伸手驱赶蛾子。
诸葛亮为年轻将领的羞赧莞尔。“伯约涉险，不怕么？”
“丞相，”姜维抬头，持重的军师慈爱的眼纹里含着戏谑，难得的鲜活让姜维心下一动，抱拳道“丞相大义，维扑火又何惧。”
烛火一闪，诸葛亮伸手已经迟了，蛾翅已被引燃，光跳了一瞬，又坠入黑暗。
手被拉住，指尖传来一丝痛。
“无事，伯约也早歇吧。”
“丞相四更天未寝，维何能眠。”姜维的长睫遮掩不住眼中的心痛，在晦暗的帐灯光影中翻腾。
谁是火，谁又是飞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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